忍者映畫化《卡姆伊外傳》(カムイ外伝)

看《卡姆伊外傳》(カムイ外伝), 首先被原作者白土三平所吸引. 白土三平是誰? 大島渚是他的讀者, 就知道他的牌面有多大. 他的忍者漫畫是「全共鬥」(全名「全學共鬥會議」, 六十年代日本學運組織 ) 必讀之書. 白土三平在日本漫壇備受推祟, 學術界還將他的漫畫歸納為嚴肅文學的範疇. 連著名電影歷史研究學者四方田犬彥, 也著有《白土三平論》, 認真分析白土三平的漫畫.

白土三平的父親是畫家, 也是工人美術運動的領導者. 白土三平深受父親的革命思想所影響, 筆下的漫畫主要圍繞忍者向強權抗爭的故事, 帶有社會主義和唯物史觀的色彩. 六十年代, 日本祟尚左傾思想的學生和思想家, 都愛閱讀白土三平的漫畫, 認為他的創作理念, 與社運精神不謀而合.

大島渚在創造社年代, 也改篇過白土三平的漫畫《忍者武藝帳》(忍者武芸帳 影丸伝) , 拍成「會動的畫」(1967) ─他將漫畫以定格方式展現在鏡頭上, 由演員 (大島渚御用班底, 包括小山明子, 佐藤慶, 渡邊文雄, 戶浦六宏等) 聲演角色. 音樂、人聲、移動的鏡頭, 配合靜止的畫面, 令人聯想平面構圖的張力. 既是動畫, 也是電影. 《忍者武藝帳》影片一出, 大受學生歡迎, 成為大島渚少有賣座的作品之一.

「全共鬥」的抗爭以失敗告終, 而白土三平仍然繼續創作至今 .

歷時四十多年跨年代創作的《卡姆依傳》(カムイ伝, 曾改篇成動畫《忍風卡姆伊傳》) , 講述貧民出身的卡姆伊 (カムイ) 與兒時朋友正助 (農民) 及龍之進 (浪人) 的成長過程. 卡姆伊為擺脫貧窮成為忍者, 卻厭倦無止境的殺戮, 不惜脫離忍界, 從此展開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涯. 《卡姆伊外傳》是卡姆伊故事系列的分支, 是次電影版改篇自《卡姆伊外傳》第二部《鎚流之島》(スガルの島).


白土三平漫畫篇幅之大, 要拍足本, 至少要有長篇電視連續劇的時間. 電影製作單位選取《卡姆伊外傳》其中一篇故事是正確, 完全符合電影起承轉合、恩怨情仇的需要.

卡姆伊 (松山研一) 逃避忍者追殺期間, 遇上自己曾經追殺過的前忍者、已隱姓埋名的鎚流 (小雪). 卡姆伊留在鎚流的漁村暫住, 既要說服鎚流放下疑心, 也嘗試適應漁村的生活. 鎚流的丈夫半兵衛 (小林薰) 斬殺藩主水谷軍兵衛 (佐藤浩市) 的馬, 遭到通輯及村民出賣. 卡姆伊與鎚流營救半兵衛之時, 神秘捕鯊者不動 (伊藤英明) 和追殺卡姆伊的忍者頭目 (鄭伊健) 亦分別出現...



對日本漫畫改篇成電影的質素, 一向心中有數. 導演崔洋一 (曾是大島渚《感官世界》副導演) 的韓籍父親是一名左翼運動家, 因此也不難理解他選拍《卡姆伊外傳》的理由. 影片整體水準可觀 (至少勝過《甲賀忍法帖》很多) , 忍術場面設計出色 (尤其卡姆伊的兩項絕招「 移形換影煙霞斬」與「 飯綱倒地掛」) . 我只嫌CG效果仿真得太假. 演員表演也不俗. 松山研一向來以變色龍演技示人, 這次飾演身不由己的卡姆伊, 完全割裂他在《爆粗Band友》的純情牛蒡男形象. 配角中以小林薰的漁夫演得最奔放.

鄭伊健的客串則最吊詭. 他飾演的單眼忍者並不突出, 配上一把蒼老怪聲更是兀突. 當鄭伊健每次零星地出現, 觀眾忽然似有默契齊聲大笑. 隨他的角色出現次數倍增 (亦不過三數次), 觀眾的笑聲一次比一次增加. 當影片完結後亮出イーキン・チェン (Ekin Cheng) 的名字 , 部份仍未離席的觀眾 (包括我) 再一次爆發近乎嘲諷的笑聲. 看來鄭伊健除了古惑仔的形象較得人心外, 即使去東洋浸鹹水, 都未能去掉自身「演而不演」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