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知自己想點, 淨係知自己唔想點

下文涉及個人情緒, 以部份廣東話寫出.

「唔知自己想點, 淨係知自己唔想點」, 確是現今廿零歲人既做人態度. 因為好多野唔到自己話事, 唔夠膽主宰自己命運, 無能力改變現狀之下, 只好退一步令自己唔會太輸蝕. 我係其中一個.

尤其我在讀藝術, 局外人不免質疑: 讀藝術讀黎做乜? 可以搵到食咩? 賣畫為生呀?

我想起謝賢的一套粵語長片《秋風殘葉》(1960) . 謝賢是個繪畫寫實風格的窮畫家, 開畫展時被幾個銅臭觀眾埋怨他的風景油畫: 『都唔好睇既! 有冇d睇唔明既畫? 我地唔鍾意睇得明架!』謝賢聽後大受打擊. 畫展失敗、加上想向嘉玲示愛但自慚形穢, 被胡楓搶先一步、謝賢自卑得立即收拾行裝到貧民區隱居. 貧病交加的他打算繪畫人像素描為生, 但不得其法, 還因此得了肺癆病. 謝賢的角色頗有自虐傾向意味, 經常喃喃自嘆: 「我就像秋風裡的一片殘葉...」以前我經常以此作為笑話逗人大笑. 回想起來, 甚有切身處地的景況, 對電影情節再也笑不出來.

藝術這門科目, 愈讀下來, 對有關藝術的一切, 甚至對未來, 愈沒有肯定的答案. 有人應該會認為我這種想法不可理喻. 做一樣連自己都不知ending為何的事, 糊塗! 可是, 藝術偏偏就是一門「最後係點, 無人會知」的學科. 表面上完全沒有實用之處, 內裡卻具備長遠目光. 藝術創作不是完成後任人觀賞就此算數的事情, 要由藝術創作者本身推動, 再受到藝術界、遠及大眾所接受, 往往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

本地藝術工作者梁美萍曾向我們講述一個真實案例: 一位「死慳爛慳」都要攻讀藝術的學生, 頭一次碰面便問她: 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成名? 她缺乏判斷能力, 連寫藝術論文, 居然可以找到一堆沒有關聯的資料來, 還追問老師該如何寫. 藝術學校某位教師 (某本地版畫家) 在Year Three忍不住對她說: 「你的東西 (畫) 在欺騙 (cheating) 我」, 學校更要求她退學 (明知學生能力不及, 大喇喇收了學費卻趕人走, 以事論事, 實在有欠公允) .

姑勿論這位學生是否有真材實料, 但她功利的心態, 一早已判了自己藝術生涯的死刑. 當然, 這只是一個獨立發展的事件, 並不代表整個藝術界別. 想到該位學生如何補救嗎? 她打算退而求其次報讀BBA. 無論如何, 做任何事一開始只想到要功名利祿, 除非擁有雄才大略, 志在必得, 否則唔好咁響口.

藝術學院的何兆基曾問: 你們來讀藝術的理由是甚麼? 連他自己也 (聰明地) 承認, 並沒有一個確實答案. 自問自己還在很原始的階段, 也未有道行面對尖酸刻薄的膚淺批評 (某長輩認為我幫補家用更實際, 必要時要放棄「興趣班」) . 所以, 如非必要, 我都不會向人透露自己的學習詳情. 最近, 有個舌頭如毒蛇而不自知的同事, 以對我暫未決定出席上司婚宴的理由, 不以為然: 「你做乜野功課? 一定係臨尾先黎做. 唔可以早d做完?」我都懶得費時同人講: 畫畫, 係油畫, 一星期先至乾得哂果種!

我的確唔知自己想點, 淨係知自己唔想點!

電影節心水

18/3 儘管如此我沒做錯 7:15 GC

周防正行潛伏十年之作.

19/3 林賽安德遜永不言悔 7:15 SM

Never Apologize. 君可見哪位導演有如此風骨?

20/3 警察樂隊來訪時 GC 7:45 PM

題材包含戰爭、和平和音樂的以色列電影

22/3 荷里活華人 6:00 SM

由黃柳霜到章子怡... 進軍荷里活表風光, 內裡如何?

24/3 鐵木真6:00 GC

淺野忠信飾演年青成吉思汗, 單是他一位就是入場的理由

24/3 闔家怪 6:00 SM

石井裕也這位年僅24歲的導演, 是次入選電影節的作品, 盡是怪雞得可愛的故事. 對這套片也有點期望.

29/3 如果愛‧在寶萊塢 3:00 KG (忍不住在重慶大廈買了碟. 這套電影一定要進電影院看. 除了SRK, 還有一群地上最強的星級演員陣容)

29/3 宰羊人 6:00 SM (Charles Burnett的作品, 放映機會難逢)

29/3日式牛仔一品鍋9:00 CT (兩年前被三池崇史的《四十六億年之戀》騙上當, 這次應可放心吧?)

這一天, 頂天立地, 慘不忍睹.

4/4 小小小警察 2:30PM SM

港產Cult片經典, 唔睇唔係影癡, 仲係癡哂線果種.

5/4 玩十誡 6:00 CT

Jessica Alba, Winona Ryder, Famke Jansen...

12/4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7:00SM

迫自己進場看這部「不能在家中fast forward」的劃時代經典

19/4 海灘的一天 2:30 AC

台灣新電影之始, 放映機會難得 (很後悔前兩屆沒有看《台灣黑電影》)

不排除臨時加入其他場次. 如若松孝二, 英瑪褒曼...

家庭計劃指南《Juno少女孕記》

《Juno少女孕記》(Juno) 這部小品格局的電影, 放在現今香港社會對比頗有斟酌之地. 性開放是不爭的事實, 但弄到擲嬰如此田地、女兒懷孕而父母居然毫不知情, 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與其說性教育失敗, 為人父母更失敗, 豈是為生計而忽略家人諸等籍口可掩飾.

某位媽媽近日說的一句話: 「女孩子要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 Juno (Ellen Page) 由頭到尾為自己闖下的禍, 一力承擔責任. 她積極地面對懷孕的事實, 明知自己沒有能力養下嬰兒, 也沒想過要推卸育嬰的責任予家人或小男友 (Michael Cera. 男方太過被動, 顯得他有膽做無膽認) , 主動替孩子找合適的父母、合適的成長地. 無論Juno選擇墮胎或決定懷孕, 死黨Leah (Olivia Thirlby) 百分百支持她的決定. 父親和繼母 (J.K. Simmons和Allison Janney) 知道Juno懷孕後的反應, 是主動替Juno護航、計劃籌謀, 而不是一味怪罪. Juno個案如發生在香港, 所有事情都會跟影片的情節相反發生.

Juno解釋自己名字的由來. 儘管古怪, 但父親希望她成為一個有獨特性情、兼帶正直品格的人. 有開明的父母、良好家教, 孩子有自信、懂得獨立, 也壞不到那裡去. 本地部份父母是完美主義者, 讓年紀小小的孩子們自幼接受虛榮和功利的薰陶, 世事又豈會盡如人意.

Juno發現準養父Mark (Jason Bateman) 原來並不想領養孩子, 準養母Vanessa (Jennifer Garner) 看透丈夫不願「長大」. Juno和他之所以合拍, 只是因為大家都是「孩子」而已. Juno極度失望, 她渴求讓孩子成長的三人完美家庭竟是空殼. 事情不如Juno構思所發展, 發展下來卻不是壞事. 真心想成為父母、有愛心照顧嬰兒的, 才是打救Juno的恩人.

政府不斷以樣板戲宣傳「一家人」的重要性, 其實是否奏效? 畢竟是電影, 但如果本地多幾個像Juno一家的人, 悲劇會減少得多.

曾志偉《小小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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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節前夕

手上有好幾天大假. 不選擇到外地旅遊, 打算投往繽紛光影世界─第三十二屆國際電影節.

是屆電影節跟往年最大不同, 就是缺少了戚家基的參與. (戚家基已辭去國際電影節協會有限公司總監一職, 原因不明) 自從失去國泰贊助、佐丹奴的加入後, 電影節比以前更浮上水面, 漸漸褪下以小眾藝術為主的外殼. 親民的代價是選片和舉辦模式愈來愈大眾化, 加上電影節方面行政混亂, 數年來惹來資深影迷怨聲載道.

例如今屆的回顧環節, 是影迷必修的的英瑪褒曼(Ingmar Bergman)、前衛實驗電影先驅瑪雅黛倫 (Maya Deren) 、日本粉紅電影第一交椅若松孝二 . 數年前康文署已舉行過一次較全面的英瑪褒曼回顧展. 英瑪褒曼於去年謝世. 各影展也順手拈來致敬一番. 猶記得數年前電影節, 也舉行過前衛實驗電影回顧, 瑪雅黛倫的《午後的羅網》(Meshes of the Afternoon) 自是榜上有名. 若松孝二的作品也紛紛推出外國版DVD, 早前更在柏林影展繞場一周... 落入HKIFF手中, 回顧環節似乎組織太混亂, 失了焦點.

有需要再到電影院乖乖地坐下看經典電影嗎? 對我來說, 我認為是有需要的. 經驗告訴我, 即使收藏了大量影碟珍藏, 也未必有時間逐一欣賞. 電影節正好製造了迫力.

無疑電影節的驚喜比以往遜色, 但我的復活節假期, 肯定是花在這裡渡過了.

華麗一族

近來追看日劇《華麗一族》(華麗なる一族 ). 兩個年代的電視劇(74年和07年) , 以及電影版, 都是群星濟濟一堂. 想起美亞多年前曾推出74年電影版本VCD, 可惜沒有買來欣賞. 日本DVD公價折實要港幣400多元!


美亞「日本映畫文化系列」VCD, 可算是開啟我日本經典電影追看之路的開端, 當年售價只需數十元. 家中還有好幾套: 《怪談》、《酩酊天使》、《野良犬》、《流芳頌》、《武士勤王記》(黑澤明電影何其多! 卻不是我最喜歡的日本電影導演)、三船敏郎版《宮本武藏》三集 (但拍得不好看), 回想起來, 美亞當時的選片口味, 大路小眾兼備. 雖然現在有很多渠道, 比以前更容易找到這些電影, 但中文版喎... 想到這批VCD已完成使命, 真是令人有點感慨.

伸延導讀:

《華麗一族》全集劇評

Heath Ledger的《Monster's Ball》

Heath Ledger走了, 留下19套電影. 在《斷背山》前, Heath Ledger還演過《孽愛傷痕》(Monster's Ball, 2001). 據說李安就是看了他《孽》片中的演出, 決定讓他飾演《斷背山》的Ennis. Heath Ledger在《孽》並不是主角, 出場約四分一時間, 便在影片裡結束角色的生命. 可是他的角色卻是主角(Billy Bob Thornton) 生命中的最痛.

也許很多人以為Halle Berry得到奧斯卡影后, 便認為《孽愛傷痕》是她的個人show. 其實Billy Bob Thornton才是真正主人翁. 外表內斂的Hank暗地裡負起一擔子家族情仇: 一家三代都是負責看守死囚的懲教官, 退休的老父Buck (Peter Boyle) 最感興趣的是搜集處置黑人死囚的剪報. 家中沒有女人, 而Hank 也算得上是孝子─包括為了嚇逃跟Sonny友好的黑人小鄰居而向天開槍, 即使他心中並不存在太大的種族岐見．

父親子承父業, 兒子Sonny (Heath Ledger) 循規蹈矩接了棒. 晚上, Sonny都要找妓女洩慾減壓. 然而Hank 為了 Sonny在押送死囚的過程中忍不住嘔吐, 氣得在人前狂毆他. Sonny最終以槍相向, 迫問父親是否恨透自己. Hank 氣在心頭, 口不對心當場承認他對Sonny的憎厭. 絕望的Sonny說了一句:「但我一向愛你」, 在祖父和父親面前, 往自己的胸膛開槍.




兒子的死讓外表冷漠的Hank動搖. 他親自清理染上兒子血跡的梳化, 辭退了獄警的工作, 對鄰居開始友善, 一切為了贖罪. 當Hank和寡婦Leticia（Halle Berry）因緣際會, 天涯淪落的兩個寂寞心靈, 由性到愛, 發展出一段新感情. Buck卻在Leticia面前羞辱她. Hank最終將他送到老人院. 老父說: 「你終於要撇下我... 我可沒有選擇餘地!」 Hank回了他:「我也沒有.」

及後, Hank安頓Leticia的起居. Leticia看著Sonny小時候的照片之際, 卻發現Sonny的遺物中, 竟然藏著已故死囚丈夫在獄中畫下的素描. Leticia恍然大悟, 悲從中來痛哭一場. Hank回來後Leticia不動聲色, 遠遠看到Hank家外立著三座墳墓, Leticia沉默下來, 體會了Hank那生命中不能言喻的痛, 甚至比她自己喪夫喪子更甚. Hank溫柔地餵她吃雪糕, 邊吃邊聊: 「回來時經過『我們』的加油站, 我很喜歡那個招牌...」 Hank將加油站買下來, 漆上Leticia的名字. 鄰居問: 「Leticia是誰?」一直沒有太多表情的Hank笑說:「那是我的女友. 」

Billy Bob Thornton將內斂但抑壓情感的人物表演得十分恰當. 至於Halle Berry則略嫌稍有不及, 未能收放自如. Heath Ledger戲份不多, 但角色卻牽引著影片每一位角色. 《孽愛傷痕》無論故事和人物均是走鋼線類型, 只要任何一樣出了差錯, 便錯把老虎畫成犬.

Daniel Day-Lewis拿獎不忘懷念Heath Ledger, 認為他創造了獨一無二的角色. 事實上Heath Ledger選片甚有個人原則. 如今, 只能在影片裡重溫了.